由R幼稚園起每逢假期便帶他出外旅行,希望他用自己對雙眼去打量這個世界,這被我視為對R的教育之一。而教育是潛移默化的,所以我從不著意每次外遊對R來說,有了甚麼有意義的收穫,不是沒期望,只是不心急。只不過,在行萬里路的好處仍未萌芽時,R已悟出在家千日好的道理。所以這個暑假直到臨出發去湘西的前一日,R仍對去湘西旅行有微言,不過公平些來說,R不是因為去湘西而發微言,而是他基本上不大想外遊。
這次湘西團,整個行程在食、住上對R都是一次考驗,開頭的好些飯餐R均吃得很少,本來已是清瘦的他明顯再瘦了,我買來熱騰騰的菜肉包他瞄一眼便別過臉去,那刻我生氣了,幾乎係用命令的語氣要他吃一個,清晰記得R回了我一白眼,很不情願拿起一個吃了。後來我們自己上街吃館子去,不知是否又辣又多油的緣故,吃完第二天,R肚痛然後肚瀉,幸好不嚴重,很快沒事了。還有洗手間的衛生情況極之惡劣,女廁是臭得令人無法忍受,很多時還有未沖廁的情況,因為沖廁水力不夠啦,又或者沒有水啦,更糟糕的可能有人沒有公德心啦,而這一關我自己都始終過不了,一聽見團友說有人去了「大」但未沖廁的,我無論如何不入,試過忍到去另一個景點才解決,而這之間相隔有二、三小時罷。女廁如是,我相信男廁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再還有當時正值大熱天暑假時,每個景點都人山人海,所謂的排隊人迫人,兼附帶陣陣汗臭味。
曾聽到R發出多次的怨言,我既沒有安慰他亦沒有附和,事實上我體力一定比他更透支,但我知我是他精神上的支柱,我不能加入抱怨。直到遊覽了鳳凰古城,直到遊了寶峰湖,直到乘纜車上天門山,R開始再沒有怨言,取而代之的是對湘西秀麗風景的讚嘆,在上天門山時居然說出一句讓我詫異的說話︰旅行就係應該嚟睇哩D難得一見的風景,親眼所見同睇電視或係網上睇完全唔一樣!那一刻,我覺得以往所有旅行都不及此次湘西遊來得有意義。
另外特別要提一件事,其中有一天,我們的隨團司機趁我們入九重天參觀時,擅自將車上我們各人留在位置上的東西,全部搬到前排座位,胡亂堆放在一起 ( 我們懷疑司機偷偷另載客了,但司機不認 ),而其中R在某景區買來做手信送給同學的手工藝品,被重重壓在下面,很多團友都在質問司機及導遊,我剛也想責備時,R輕輕說︰算啦!而更令我對R不得不重新評視的,因過程中一些特別原因,有四人在最後一天的離程旅遊車上拒絕付導遊費,R目睹整個爭吵過程,然後一旁細聲說,我哋全部人都畀了,佢哋四個唔畀,唔公平,而且嗰個帶頭比較話事的男人,用本簿寫低晒啲事,男人之中佢都算小家,好乞人憎。
很多事件因觀點角度很難去斷誰是誰非,但我很開心R在面對事情時,有自己的思考角度了。在回程高鐡上,當團友異口同聲話張家界好靚,但去一次夠了時,R說不,他一定會再去。我聽了很有些動容,請不要單純地以為我竊喜於輸送了國情教育,因為我認為世界走向大同是誰也改變不了的。例如R在看見那四人不給導遊費,已對他們起厭惡,而事實上極可能是基於自己是給了導遊費的人,站在所在利益角度來看受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