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葡萄(1)

《第九個寡婦》是嚴歌苓二十年前聽說的故事，其間她已繞行了大半個地球，但她依然放不下這個故事。於是，在離開中國十五年後，嚴歌苓返回中國，走訪了故事發生的地方—河南省農村，經過五年多的採訪醞釀，於2006年，用二個月的時間寫出了《第九個寡婦》，創造了一個「動人」的女人—王葡萄。


這是發生在中國河南農村真實的故事。三十年代中末，王葡萄七歲，全村人逃黃河水走到河南史屯時，全家已被黃水捲走了。史屯中一位有些家業，讀過書的孫克賢，因其妻大他七歲，早欲讓妻下堂去，見七歲的王葡萄孤伶伶，便想買下養大自己受用。事情被本家叔伯孫懷清聽見，憤然趕去。孫克賢被識破，只能眼巴巴看著孫懷清用同樣的兩袋白麵，將王葡萄買回家給十歲的第三兒子作童養媳。孫懷清是史屯的地主財爺，自己每日起碼操勞十四小時，王葡萄由七歲入門起第二日，就幫婆婆手操持家務，雖然勞累，但孫家的飯任食，所以王葡萄長得很好，除了有些單薄。


在王葡萄十四歲時，孫家好像嫁女兒般風風光光地將王葡萄娶入門，讓王葡萄和其第三兒子圓了房。然而，同是那一年，史屯村民為從 日本仔槍下救回八名「老八」(八路軍)，八名年輕媳婦犧牲了自己男人，將八名「老八」冒領回來，頓成八名「英雄寡婦」。本來只是八名寡婦，但第二天就再多了一名，即第九名 — 王葡萄，十四歲的寡婦王葡萄。因為可能別人眼紅從不懂懼怕的王葡萄不認「老八」作丈夫，又可能有村民怨恨好事都讓孫懷清家佔去了，所以當夜王葡萄的男人便在院子外不明不白地死了。


雖然和男人圓了房，但雙方年齡都小，並未醞釀出太濃厚的兒女情，和男人倒像兄妹多些。王葡萄聰明，但個性倔強，非常死心眼，認定了的事一條路直直走，唔轉彎，一對眼永遠直勾勾望人，即使刀光劍影下亦沒有絲毫畏懼，說是只有精神病人才有這種不懂懼怕的眼神。公公孫懷清老早就發現王葡萄這死心眼，所以早在王葡萄十二歲就讓她去追她男人追不回來的債。如今第三兒子沒有了，孫懷清更將這童養媳婦看作自家閨女一樣。


王葡萄真正懂男女情是在她十七、八歲時，其時的她已擁有張俊俏的臉龐。當時史屯來了個劇團，劇團有位十八、九歲的琴師來孫家借磨，二人眼角眉梢傳了情，好上了。於是王葡萄發現這次和十四歲時的圓房完全不一樣，她身子得勁了，事後琴師說王葡萄真是一顆葡萄，一碰盡是甜水兒。幾日後劇團因戰事突然走了，琴師托人交給王葡萄二枚銀戒子，但二年後王葡萄找到琴師時，琴師已不在人世了。


待續．．．


(PS︰故事感人，於是我要將故事的大概寫下。我知我的平鋪直敍，怎麼能寫出故事中那種感人！所以如果你仍有看完它們，謝謝！)